七叶蒸蟳

INTJ 5w4。
weibo / rearyard：七叶蒸蟳
wland uid：218804
AO3：steamcrab

【91】也算爱

- 2.3k 原著向。

- 154 第一人称、上帝视角穿插。

说真的，我曾认真觉得 922 就是个傻子。

具体举例来说的话...第一，他不论情绪多差，只要有香喷喷的吃的就能马上恢复；第二，不论环境或情况多危急多尴尬，只要拿出随身携带的食物投入料理他就能适应；第三，只要用吃的诱惑他，他就可能瞒不住事情抖情报。

...嘶，这么一说“吃货”这个形容应该更适合他。

不管怎样，总之一起在 001 手下做事的前几个月，我都是那么想的。

——直到某天无意和他在餐馆听见其他监考官议论 001 之前，都是那么想的。

“菲力牛排六分熟是哪——”

“我！我的。”

922 饿了八辈子似的，没等服务员说完就举手示意。

154 看了他一眼，矜持地说：“我是烤鲑鱼。”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补充了句：“我说的是我点的。”

然而忙得陀螺转的服务员并没心思、又或者没空理这两位客人的小情绪，给两人摆好了盘说句“慢用”就离开了。

“我能吃几口你的吗？”

922 看了下 154 面前的佳肴，只觉得香。

虽然自己的也香，但能两者都试试的话何不呢？

“哪次不能了。”

154 嘀咕着分出两根男人手指大小的份量往盘缘推了推：“喏。”

922 一听，乐呵呵地也把自己的牛排切出差不多份量移进 154 盘里。

就在两人动着刀叉把食物往嘴里送时，邻桌的人似乎是喝多了，忽然很大声地嚷了句“要我说 001 就是个双面人，当初和系统作对就是为的今天”，就这还没完，他又接着咕囔了几句 001 还是 Gin 的时候和 A 做对那阵子的往事，把 001 批得体无完肤。

那是个长方形大桌，坐的似乎都是熟人，大部分都应和着醉者的观点，少部分甚至在醉者说的基础上添油加醋。

...其实老大不介意这些的。

154 知道，也听过很多回。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却没想到心里还是有点梗，叉子上的鱼肉搁浅在半空，154 张嘴试图去吃却忽然没了胃口。

他凝固的时间不长，至少是三秒以内，922 却对此有了反应：他放下刀叉，将双手越过餐桌，去捂 154 的双耳。

“…我没事。”154 垂着头说。

“嗯，你没事。”922 附和。

“那就拿开。”154 试图扭头。

“等等，”922 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

“我觉得 001 ...老大挺好，至少对我们不错。”

这句话他无意大声，但要在捂着 154 耳朵的情况下还要让他听见就免不了大声，结果就是邻桌投来几道目光后静下来了。

那之后呢？我记不太清了。

就算作为系统的一部分、数据构成的产物，有了情绪后就也不会特别去回想会让自己不愉快的结果和事情——至少在这天，我记住 922 那几句话就够了。

922 一直都是 922，他在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行为前后时都是他，但在我心里已经是不同样貌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滤镜”吧。

当我能更正确地去凝视他时，我发现吃货和傻只是他较常表现、又或者无意识故意去表现的一面，而真正的他骨子里还是和老大一样，是会自愿选择加入敢死队的人。

哦对，他的来头是在这事之后我才去细查的。

该说老大果然眼光很准吗？这已经不是缘份能解释的巧合了。

…922 能与我相处得那么好，大约也不是巧合。

省略犯错的过程和缘由，有一次、就那么一次，154 被罚了禁闭。

922 离开后两三分钟，三面镜子、一对桌椅就变成了监考楼的模样，滴滴、滴滴，成百上千条死亡通知瀑布一样顺着四面八方的显示屏流下来，分明是蓝光却把 154 的眼映得艳红。

红得仿佛他凝视的是鲜血。

三小时后 922 来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 154：脸色发白、双唇颤抖，本来漂亮的一双黑眼多了无数血丝，像通霄三夜没睡的人、也像大难碾磨后想哭却哭不出来的人。

于是 922 关了门，伏低身子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然后在他反应过来前将人揉进了自己怀里。

154 挣扎了，但不知是方才精神打击太大还是挣扎得不那么认真，他并没有成功脱出怀抱，相反地还被越拥越紧，直到额头完全贴上 922 的胸口、听到怦怦的心跳声才安静下来。

没多久，922 便感觉自己的前襟洇湿了一小块。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 154 听到的心跳更加平缓。

“禁闭室又要生效了。”

“不会的。”

“？”

“不会的。”

因为 922 的禁闭室和最初的考生秦究一样，是什么都没有的。

922 应该在那时就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人类不可能在一瞥间记住上万个考生死去的确切时间和姓名，但我可以；人类也不可能拥有同时处理那么多电子讯息的能力，但我拥有；人类更不可能不因为心理防卫机制对过量刺激麻木，但我没有人类的心理。

本身专长在资讯处理、讯息相关机械的 922 不可能毫无觉察，就算被干扰过记忆也一样，有些才华是刻在灵魂里的。

但他选择抱住了我，并和之前替 001 说好话一样，在他人质疑我情感时说*“你们如果见过 154 的禁闭室，就不会这样想了”。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信任相处快一年的同事，对我来说却是肯定了我存在的根基。

而在 A 被拉入系统当考生后，或许是下意识地放松、或许是开始依赖 922 了，我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

…922 却也继续帮忙一一遮掩。

比如 001 在卡尔顿庄园重考历史、中途被关禁闭时，154 说他禁闭室中的那片废墟*“不在常规地方，你当然没见过”、“一般情况下，连监考官都去不了的地方”，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但在之后 *021 怀疑 154 为何有权查违规细节时，922 说“查还是可以的吧，以前老大不记规则或者犯懒，就是 154 在查”。

比如 A 使用组队卡在大型联合考场布兰登镇考数学时，154 将明显立场偏向 A 的监考官们都召集起来了，而对概率敏感的 922 不可能没感觉；但在之后 *021 又怀疑“为什么这场还能碰到你们”、*于闻随口一问“初始监考官这么巧凑一场”时，922 分别回“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会不会是因为老大被罚，系统默认我俩要跟着”、“就当缘份妙不可言吧”。

比如数学考试第一阶段后面， *922 把 001 送进禁闭室时有机会提也想提关于 154 的异常，最后却只蹦出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 021 好像是考官 A 的人”...

太多比如了，154 无意识依赖着 922，922 也无意识给 154 的马脚打补丁。

这其实很不像我...很不像一个数据会犯的错，但却是人会做的错事。

所以我对这些说不上后悔、更说不上懊恼，甚至是有点开心的，而它们建立的前提全都是 922 信任我。

…所以他拿回记忆时反应特别大，因为这三年来的一切都清清楚楚逼着他去面对我真的是数据、真的是系统一部分的事实。

这对他、对我都很残酷。

那时候为了处理上千名考生的准考证资料，我其实忙得不止脚不沾地、还有些头昏脑涨，并没意识到我可能失去他、只是任他沉睡休息去理思路...虽然就算我不忙也不能做什么，但人类这时候应该是要守在彼此身边的吧？像老大守着 A、A 也守着老大那样...

这个比喻确实有点奇怪，他们是爱人，那我和 922 又算什么呢？

一段数据和一个人类，能算什么呢？

“也算爱。”922 说。

*秋分的前一天，他翻看着几百行数据中参差的、154 的零碎片语，如此呢喃。

End.